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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6-

“不必客氣, 我心甘情願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俯趴的姿勢不方便跟立在姬桃身邊的高大男人對視,周恒說話時,目光始終看著姬桃。

姬桃無意中跟他對視上, 那眼神裏有太多她不想懂, 也無法回應的東西, 帶著某種令人心驚的執拗。

她剛要別開眼睛,就感覺到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收緊, 溫淡的嗓音響起,“周先生有心了,我作為桃桃的丈夫,自當重重酬謝。”

分明是客客氣氣的語氣, 君子如玉風度翩翩,無形中卻透著一股深刻的壓迫感, 猶如摩西分紅海般, 劃開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跟進來的醫生垂手立在一旁,偷眼瞧過去。燈光勾勒出男人的側臉, 英俊而氣質成熟深沈,帶著仿佛與生俱來的優雅矜貴, 叫女人看著就怦然心動, 方才他一走進來,全科室的護士們無論老少都直了眼睛,四面八方的圍觀打探。

醫生的視線向下,搭在女人肩頭上的那只手姿態隨意而親密,襯衫的袖口往上挽著, 腕表一看就很名貴, 而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設計簡約的婚戒在燈光下泛著銀光。

今晚的這起惡性事件, 聽說是飯圈撕逼引起的。當時病床上的這年輕人被送過來時,後背大面積被強酸溶液燒傷,部分皮膚已經出現了碳化。

作為醫務工作者,他很清楚硫酸傷害皮膚,是怎樣一種殘酷的過程。

要用直觀感受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燒紅的鐵水潑在身上。但是比鐵水更可怕的是,它每一分鐘都在向更深的組織鉆,每一秒鐘都是非人之痛,那折磨無邊無際,沒有止境。

更不要提嚴重的話會造成臟器衰竭,威脅生命。

他對文娛圈這塊兒不熟悉,還是救治的間隙聽護士們八卦才知道,這漂亮得出塵絕世,跟仙女似的女孩是個有名的舞蹈家,當時那瘋子拿著強酸,是沖著她潑來的。

靠,這特麽可真是歹毒至極!

要是真潑中了,這張美麗明媚的面容會像一尊融化的蠟像,瞬間就面目全非。往後的舞蹈生涯必然斷絕不說,她還這麽年輕,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都讓人不敢想象……

這男孩子說是拿命護著她,挽救了她的一生,一點都不為過。

科室裏的護士們都感動不已,感嘆原來世間還是有真愛的,遇到願意為你擋硫酸的男孩子,二話不說肯定嫁了。

而女孩也是情深意切,一直守在病床前沒有離開。

可是哪知道她已經結婚了,丈夫還是個明顯身居高位的男人,方才院長親自出面接待,態度恭敬得就差沒當場磕一個了……

一瞬間,醫生腦補出一出美女舞蹈家被大佬看上,強行拆散小情侶,強取豪奪的戲碼。

當然也可能是美女嫌貧愛富,另攀了高枝,癡情小夥依然默默守候……

周恒輕嗤了一聲,滿臉明顯的不屑,“或許在司總眼裏,什麽都可以用錢衡量。不過不必,我只要桃桃平安無事就滿足了,不需要你的酬謝。”

他的額角滲著冷汗,顯然是在強行忍痛,不想流露出來。對於嚴重的燒傷,鎮痛泵能起的效果有限,只能稍微緩解。

姬桃騰地站了起來,不待身側的男人再開口,主動拉起了他的手,擡眸看著他,低低的道,“時候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讓周恒自己好好休息。”

司紹廷眸光一寸寸的掃過她白皙的臉龐,心底漫起層層的冷意。

怎麽,嫌他吵到他了?

他好聲好氣的道謝,難道不是這小子句句帶刺?

偏偏他的語調很閑適,溫和的點頭,“好。”

轉頭看向病床上的人,“周先生安心靜養,我和太太晚些時候再來探望。”他不急不緩,眼神卻變得愈發的晦暗和凜冽,“這起事件還在調查,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兇手也必加嚴懲。”

周恒搭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動了動,看著高大矜冷的男人牽著姬桃的手,轉身離去。

他閉上眼睛,身上的皮膚仿佛被烈火吞噬,疼痛如無數尖銳的刀刃在他的神經上瘋狂舞動。每一次呼吸,灼燒的痛感如同千萬根針刺入骨髓,仿佛他的靈魂也在熊熊烈火中煎熬。

時間被無限延長,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周恒細細的品味著這毫無止境、蔓延到每一個角落的痛楚,連同著姬桃走出門前時,看向他的眼神,一絲一絲的,慢慢回味。

嘴角一點點的勾起。

天知道她的眼神已經太久太久,都沒有這樣為他停留過了。

那麽軟柔,那麽心疼……

…………

走出病房,姬桃想把手松開,可是男人的十指緊扣著她,她無法抽開。

夜色黑沈沈的,黑色的勞斯萊斯停靠在外面。

姬桃默不作聲的上了車,下一秒,腰肢受到一股力道,她整個人都被撈起,抱了過去。

她下意識的掙紮,腰間的手臂卻收得更緊,司紹廷低眸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指腹輕輕摩擦過她泛紅的眼梢,“嚇壞了嗎?抱歉,我回來晚了。”

他柔聲道,“這趟給你買了個小禮物,回頭手續辦完了給你。”

接到消息的瞬間,他的心臟幾乎停跳。

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她受到了傷害……

直到真切的看著她好端端的,將她抱進懷裏,一顆心仿佛才終於安定下來。

姬桃別過臉,避開了男人落下來的唇,耳邊又回響起程筱寧輕快中透著無邊親昵的嗓音。

忙著她不懂的高端商務活動,也沒落下私人活動呢。

她總是裝鴕鳥,不願意去細想。反正婚後這麽久,他對她沒有不好,說是寵愛有加也不為過。即便察覺到他在她身邊安插人,盯著她,她也只當不知道。

甚至放任著自己,慢慢喜歡上了他。

區區朱麗葉,既然已經是過去式了,她也沒有必要揪著不放。就算剛新婚他就去給程筱寧過生日,送黃鉆戒指,可那會兒他們還差不多是陌生人,她對他也沒有什麽感情,既然是過去的事情,那就留在過去吧。

可是過去式,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希望而已。這次不再是照片的邊角裏碎屍般的一鱗半爪,懟到她眼前的事實明晃晃的告訴她,他們根本就沒有斷過。

想見就見,她無從知曉,更無權幹涉。

想到他跟程筱寧在一起,擁抱接吻甚至是做更親密的事情的畫面,姬t桃的胃裏一陣翻騰,使勁想從他的懷裏掙脫,“不晚,耽誤你跟程小姐約會了。”

薄唇擦著淩亂的發絲而過,她全身上下排斥抗拒的意味很明顯,無法忍受他的觸碰似的。

深夜的街道籠罩在黑暗裏,昏黃的路燈從車窗中一一掠過,忽明忽暗的掠過她的臉,別開的眼眸完全不看他,只一味的激烈掙紮,“司紹廷你放開我!”

司紹廷壓著的脾氣一點一點的冒了上來。

念著她今天受了委屈,又受了這麽大的驚嚇,即便一進門就看見兩人拉著手眉目傳情,即便她一步三回頭,眼睛裏只有姓周的,他也忍下了,只想抱著她好好的安慰。

可這是什麽態度。

她之前不是這樣的。

他出門的時候,她分明還像只貓兒似的賴在他身上,一副舍不得他走的樣子。纏得他心頭發軟,只想把全世界都捧給她。

轉眼就變了副態度。

“你是在找借口跟我鬧嗎?”他動作強硬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裏,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過來,“我幾時跟程筱寧約會?球場那麽多人你看不到?還是我讓謝嘉澍向你解釋的信息,她沒有傳達到?”

司紹廷緊盯著她的眼睛,嗓音變得陰冷,“還是說,看你那位初戀英雄救美,被感動了,又想以身相許了?”

一感動就想對那小子以身相許,也不是第一次了,典型的記吃不記打。他瞇起眸,慢條斯理的冷笑,“要我現在送你回去,繼續含情脈脈,執手相看淚眼嗎?”

“還是怪我回來得太早,打擾了你們手牽著手互訴衷腸?”

姬桃張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倒打一耙。

——不對,這男人向來很會倒打一耙!

“你不用這樣以己度人,我不像你,心裏惦記著舊人,還能對著新人甜言蜜語,三心二意人品低劣!”

一股熱意湧上腦門,姬桃被燒紅了眼,“你自己跟前女友勾勾搭搭出軌偷情,是個男人就大方點承認,我不會死纏著你不放的!何必把臟水潑到我身上!周恒救了我,傷成那個樣子,差點連命都沒了,難道要我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嗎?如果不是他,我現在的樣子你可能看一眼都要做噩夢!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

三心二意,人品低劣,冷血無情?

他的妻子對他的評價,真是夠高的。

司紹廷捏著她的下巴,怒極反笑,“說清楚司太太,什麽舊人,什麽前女友?你最好是真的在吃醋,而不是在我面前為了別的男人,擺出這種不想讓我碰的樣子。”

周恒救了她是事實,該謝的他會謝,但是他不允許她因此而心生動搖。

他的指尖沿著她白皙修長的脖頸向下滑,鉆入領口,若有似無的摸索著她鎖骨下方的那顆小痣,低沈的嗓音輕佻惡劣,“我看我這個冷血無情人品低劣的人,你不是也挺喜歡,在我身下叫得挺歡的?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姬桃的唇瓣顫了顫,難以置信他居然裝傻,“程筱寧!人盡皆知的事情,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聾子瞎子?”

歸根結底還是她太貪心了,明明早就知道程筱寧的存在,還是一頭跳了進來。

人果然不應該對ATM產生多餘的感情。

“我理解你沒法跟自己最愛的女人在一起,內心空虛寂寞,你拿我洩.欲也好,當個寵物解悶也罷,反正本來也不過是交易,我會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可是你不要拿什麽‘你是我的’之類的鬼話來騙我行不行!”她想表現得堅強一點,淡然一點,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沖出了眼眶,她真是個傻子才會信了,“還好我早就看清楚你就是那種出軌理直氣壯的花心男人,當初明知道要結婚還想包養我,所以從來都沒有信過!”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兒上,誰要跟你睡,天天應付你。”姬桃擡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擡起下巴,“吃醋不至於,我只是不像程小姐那麽有愛包容,我會嫌臟。當然如果你非要做什麽,我也反抗不了,反正你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管我想什麽,是不是為了別的男人呢!”

……

後座隱隱約約傳來爭吵聲,好像還有哭聲,司機丁叔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趁著深夜交通狀況良好,加速回到了佘園別墅。

車門打開,司先生俊美的面龐上臉色比夜色還要黑沈幾分,幾乎要滲出墨來。司太太紅著眼眶,兩人誰也不看誰。

別墅內,一直守著沒睡下的曾媽看見兩人,想說什麽,卻被司紹廷濃雲翻滾的臉色嚇了回來。

姬桃走在前面,徑直上了樓,才走過樓梯的轉角,身後的男人長腿一步上前,攔著腰將她整個拎了起來,甩到了肩頭上。

一陣天旋地轉,她尖叫著出聲抗議,“司紹廷你幹什麽!”

男人卻充耳不聞,扛著她長腿邁著步伐走進臥室,擡腳帶上門,接著走到床邊,將她扔在了床墊上。

姬桃摔得頭暈目眩的,下一秒,只覺身上一沈,男人的身軀覆了上來,薄唇精準的堵上她的唇瓣。

怒火通過輾轉糾纏的唇舌傳遞過來,姬桃料想到自己剛才的話觸怒了他,可能還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可是誰讓他自己不幹凈,卻反而來指責她的?

她發了狠一樣的拼命踢打反抗,用力的咬他,可是她這點力氣在同樣發了狠的男人面前,跟小貓撓抓沒什麽兩樣。

司紹廷單手攥著她兩只纖細的手腕,舉過頭頂,順手扯過旁邊的領帶,將她的手腕綁在了床頭上。

“——變態,是吧?”

她才剛張開嘴要罵,他先替她說了,順勢低頭含住她的唇,肆意的又吻了一通。

不是說他向來都是隨心所欲嗎?

那他今天就給她看看,他真正隨心所欲起來,是什麽樣的。

姬桃被他吻得整個人發軟,嘴唇都有些發麻。不是沒有試圖罵他,可是臺詞還沒出口就全部被男人霸道的吞咽了下去。

他甚至不急著進行下一步,只是親吻她。

肆意的,徹底的,不放過任何一處。

後仰的脖頸拉扯出一道天鵝般優美的弧度,一朵朵紅痕如海棠綻放。姬桃放空的神智還沒有回歸,手腕上的領帶被解開,軟成一灘的身子被抱了起來。

她足足花了有十幾秒鐘,或許更長,才意識到自己被放在了梳妝臺上,面對著鏡子。

她整個人都發軟得隨時會掉下去——如果不是司紹廷的一只手托著她的腰,從身後將她牢牢抵住的話。

鏡子裏映著他們的姿態,交頸鴛鴦般的親密無間。

“小桃子,”耳垂被重重的咬了一口,男人溫存並著狠辣的聲音貼著她的耳骨,“睜開眼睛仔細看清楚,誰是你的男人。甘願與否,你都只能跟我。”

“至於你懷疑的別的女人——”

他沈暗的眸光在鏡子中緊鎖住她失神的眼眸,沈重的實木梳妝臺被撞得搖晃,低啞透了的嗓音宛如情人間的低語,卻又透著惡劣,“有你這麽好用的工具,我何必找別的女人?”

…………

天邊泛起魚肚白,倦極的女人已經沈沈的睡著。

黑色的長發鋪陳滿枕,濕漉漉的睫毛上猶帶著淚珠,司紹廷用指腹輕輕撫過,低頭親了親她紅腫的唇瓣。

這張小嘴只適合接吻,說的話沒一句他愛聽的。

眸光掠過自己小臂上的牙印。咬人還很兇。

臥室裏四處狼藉,訴說著昨夜戰況的激烈。司紹廷從地板上的衣服裏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淩晨五點,多數人還在睡覺,電話那端的人卻不帶絲毫睡意,嗓音平緩,“有事?”

“沒事。”司紹廷忽然意識到對面也姓周,頓時一股惡意湧上來,“突然想起你沒老婆。”

“……”周洵之放緩慢跑的腳步,平靜的道,“你聽起來中氣不足,還是節制一點,不要縱欲過度。”

“……”

互相傷害一回合,打成平手。

周洵之出身錦城周氏,兩人少時關系不錯,後來周洵之去了軍隊歷練,有幾年沒見,再見卻並不生疏。

“替你太太擋硫酸的年輕人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

司紹廷眉目不動,冷冷的道,“康覆的風險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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